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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秦文公郊天應夢 鄭莊公掘地見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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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次說到,周平王受西戎影響,選擇遷都洛邑。

話說這洛邑的繁華程度一點也不輸鎬京。接下來就要處理遷都後的一切事務。

各方諸侯有錢的出錢,有力的出力。周平王看著花名冊,唯獨不見楚國。

“楚國這麼多年不來進貢就算了,在這種時候,它還不來……”

太宰周公咺:“陛下息怒,楚國自古以來就是蠻夷之地,沒有教化,自宣王征服之後,只讓它每年上貢一車菁茅,用來過濾酒。”

周平王:“照你這麼說,就算了吧。”

秦襄公嬴開:“陛下,如今各種事宜已經全部處理完成,特來請辭。”

周平王:“朕深知秦侯忠心。如今大半個岐山都被西戎佔領,倘若秦侯能驅逐西戎,就把那些土地全部賞賜給你,你看如何?”

秦襄公嬴開聽的心花怒放,“謝陛下。”

秦襄公嬴開回到秦國,立刻整頓兵馬,不到三年,就把西戎擊敗,殺了西戎主,岐山全部歸秦國所有,也因為此,秦國有了和中原各國扳手腕的資格。

有了地盤,秦襄公嬴開把都城向東遷到雍城(今陝西寶雞)。周平王十五年,秦襄公嬴開駕崩,秦襄公的兒子秦文公繼位。

忽然有一天晚上,秦文公夢見鄜邑(在今陝西延安)有一條巨蟒從天而降,對秦文公說:“我乃天帝之子,上蒼命你為白帝,主管西方事務。”

第二天,秦文公把夢告訴了太史敦,太史敦上奏:“上蒼之命,不可不聽,應當在鄜邑立白帝廟,必得庇佑。”

秦文公下令在鄜邑修建白帝廟,祭祀時用了一頭牛(秦侯祭祀用牛屬於越級,等於說用了更高規格的祭祀,這在當時不被允許)。

魯國魯惠公姬弗皇聽聞秦侯用牛祭祀,周平王都不管不問,於是派太宰讓去洛邑請求天子使用郊褅之禮(一般諸侯只能在太廟祭祀祖先,只有天子才可以到城外祭祀。),周平王肯定不會同意這種無理的請求。

但魯惠公認為,周王朝的所有禮節都是自己的先祖周公旦創造的,秦國那種蠻夷之地都能用,我為什麼不能用,於是不顧他人反對,使用了郊褅之禮。

周平王雖然知道這回事,但卻無力阻止。自此,周天子的威嚴不再。

姬掘突繼位,史稱鄭武公。鄭武公姬掘突趁周平王遷都,出兵吞併東虢國的同時又拿下鄶國,將新鄭作為都城,把滎陽設為京城,並在制邑設定關卡。

周平王十三年,衛武公姬和去世,鄭武公姬掘突一個人獨攬朝政。由於鄭國都城鄶城距離洛邑不遠,鄭武公姬掘突就在這兩個地方來回跑。

鄭武公姬掘突得夫人武姜生有兩個孩子,大兒子名叫姬寤生,二兒子名叫姬段。

話說這姬寤生的名字有來頭,是因為武姜半夜把孩子生下來,所以取名寤生,那個時候認為這種情況不吉利,因此武姜也不喜歡這個孩子。(另一種說法是武姜生大兒子時難產,武姜受了老罪,所以不喜歡這個孩子。)

這個小兒子姬段,不僅是順產,而且長得唇紅齒白、一表人才、能文能武。所以武姜特別喜歡這個小兒子姬段。

這就是這兩個孩子帶給武姜的不同感受,導致武姜多次在鄭武公姬掘突面前說姬段的好話,甚至聯絡鄭武公廢長立幼。

鄭武公認為長幼有序,況且姬寤生並沒有什麼大錯,怎麼能輕易廢掉。所以鄭武公立姬寤生為世子,只把一個小小的共城封給了姬段。

武姜看到鄭武公的做法很不開心。

隨後,鄭武公駕崩,姬寤生繼位,史稱鄭莊公,仍然為周朝卿士。

此時,武姜還沒放棄為姬段爭取利益。

“你身為一國之君,封地百餘里,而你的同胞弟弟只有一個小小的共城封給他,你於心何忍?”

“聽母親的話,應該怎麼辦?”

“不如把制邑封給他。”

“母親,先王有令,制邑地勢險要,不能分封。除此之外,其他的都可以。”

“那就把京城封給他吧。”

鄭莊公姬寤生還在考慮。見此情形,武姜直接說:“這也不行,那也不行,不如把你弟弟趕出國,讓他自生自滅吧。”

鄭莊公:“不敢不敢,明天上朝就把京城封給弟弟。”

第二天上朝,百官上奏完畢。鄭莊公姬寤生宣佈把京城封給姬段。

大夫祭足站出來,“主公,不可,國無二君、民無二主,京城和都城規格相當,況且受封之人還是主公的弟弟,容易讓國民誤會。如此做,日後定為大患。”

鄭莊公姬寤生:“這是太后的意思,寡人也得遵從。”

姬段受封后來到武姜的寢宮,準備告別母親去京城。

武姜讓無關之人出去,悄悄告訴姬段,“你哥不念兄弟手足之情,對你太差了,你能得到京城還是我再三請求得來的,你哥心裡估計也不樂意,況且朝中大臣對此也不滿意。你到京城之後,厲兵秣馬,暗中準備,倘若有機會我們裡應外合,讓你為鄭國之主。”

姬段明白母親的意思,告別母親,去往京城。

姬段到任當天,京城西邊、北邊兩座城池的城宰(一座城的最高行政長官)來慶賀,姬段:“我既然來了,那麼你們兩個地方的稅收都要給我,還有你們手裡的兵馬也要聽我調遣,聽見沒有?”

他們兩個認為姬段不僅有本事,況且又是太后最喜歡的兒子,說不定以後能當上國君。“是是是,我們一定聽您的指揮。”

就這樣,姬段每天藉著打獵的名義去郊外練兵。

隨後又把鄢城和廩延兩座城的城宰趕走,把這兩座城收入自己的口袋。

鄢城和廩延的城宰跑到新鄭,當著百官的面向鄭莊公告狀。

鄭莊公只是微微一笑,不做答覆。

“臣認為,姬段該殺!”

鄭莊公向下一看,原來是公子呂(姬呂,字子封,鄭武公的弟弟,鄭莊公的叔叔,時任鄭國上卿)。

鄭莊公姬寤生:“子封有何高論?”

公子呂:“姬段身為臣子,仗著太后寵愛,多次違反國法,有造反的跡象。臣雖不才,願意帶兵擒拿姬段。”

鄭莊公姬寤生:“姬段是寡人之弟,寡人寧可丟掉王位,不願失去兄弟。”

下朝之後,公子呂找到大夫祭足抱怨,“主公這樣心慈手軟,現在他能容得下姬段,怕是以後姬段容不下他。”

祭足:“哈哈哈,主公才智過人,心中早都有計策了,你當著百官面前說這話,主公自然不聽你的,如果你現在去找主公,或許就成了。”

公子呂:“我現在就去。”

公子呂來到鄭莊公寢宮。

“報,上卿公子呂求見。”

鄭莊公:“子封,有什麼事?”

公子呂:“主公當初繼位時,太后極不樂意,如今姬段蓄意謀反,倘若他們內外合謀,勢必會對主公不利,還望主公早點做打算。”

鄭莊公:“寡人也知道這層關係,但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姬段謀反,倘若我現在出手,世人就會說我對父母不夠孝順,又會說我手足相殘。寡人就是放縱姬段,讓他肆無忌憚,等到他謀反,到那時,就是姬段的錯,出手也就理所應當。”

公子呂聽後恍然大悟,“主公高見,臣慚愧不如。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,必須做點什麼。”

鄭莊公:“那子封有什麼辦法?”

公子呂:“臣以為,主公之所以留在國內不去洛邑是因為防止姬段,姬段也是因為這而不敢動手,倘若主公放出訊息離開鄭國,姬段自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,等他帶兵離開京城,臣趁虛而入佔領京城,主公再帶兵和他正面交鋒,此時姬段腹背受敵,就算他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。”

鄭莊公:“此計甚妙,別告訴其他人。”

公子呂:“臣領旨告退。”

第二天上朝,鄭莊公:“寡人要去洛邑輔佐天子,命祭足監國。”

武姜也得知了這個訊息,急忙寫信給姬段告訴他這個訊息。

公子呂殺掉信使,得到武姜給姬段的信,並呈給鄭莊公。鄭莊公看到後心痛不已,鄭莊公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母親竟然可以這麼偏心。

傷心歸傷心,計劃還得繼續。鄭莊公把信送給姬段,姬段收到後,又寫了封回信,這封回信自然也到了鄭莊公手裡。

開啟一看,姬段準備在五月初五動手,讓武姜在城樓插白旗接應。

到了五月初五,姬段為了提高成功率,命自己的兒子姬滑(姬段的兒子,鄭莊公的侄子,又稱公孫滑)到衛國借兵。

姬段率領京城所有兵馬向新鄭出發,姬段帶兵剛出城,提前埋伏的公子呂攻下了京城。

公子呂拿下京城,立刻張貼告示,向百姓說明姬段造反的事實。

姬段還沒到新鄭,聽聞京城失守,急忙調轉回去,就在此時,鄭莊公帶兵前來。

姬段意識到形勢不對,急忙逃向鄢城。沒想到鄢城已經被鄭莊公拿下,走投無路的姬段只好逃向共城。

鄭莊公和公子呂合兵一處來到共城城下。

大軍壓境,小小的共城帶給不了姬段多少安全感,恐怖的氣息籠罩著姬段的軍隊,慢慢的開始出現逃兵,投降……

姬段看在眼裡,知道自己大勢已去,抽刀自我了斷。

鄭莊公進入城內,看到姬段的屍體,又想哭又想笑,明明是手足兄弟,最後卻要手足相殘。接下來,輪到武姜了。

鄭莊公把武姜寫給姬段的信,以及姬段的回信全部送給武姜,一併帶去的還有姬段的死訊。“不到黃泉,永不相見。”這是鄭莊公給武姜的話。

武姜看到這兩封信,知道事情已經敗露,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在留下來,搬到穎谷去住。

鄭莊公給姬段收屍埋葬之後,回到新鄭,下意識的去給母親請安,來到武姜的寢宮。

人去樓空,見不到母親的身影,一種莫名的孤獨感湧上心頭,心裡還是後悔把母親趕走的。

穎谷的地方官是潁考叔,此人以孝順出名。武姜到了他的地方上,自然不敢怠慢。後來聽說了事情的原委,就想勸說鄭莊公母子團聚。

潁考叔打獵收穫了幾隻鴞鳥(貓頭鷹一類的鳥),以獻野味為名面見鄭莊公。

正好到了飯點,鄭莊公留潁考叔一同吃飯。

“愛卿這次獻上的東西是什麼?”

“啟稟主公,此物名叫鴞,這種鳥視力非常好,捕獵也非常可以,但因為他長大後啄食曾經餵養自己的母親,所以世人都憎恨它,也就經常被捕殺。”

“……”

此時,廚師端上來一隻烤全羊。

“來人,把羊腿割下給潁考叔。”

潁考叔得到羊腿,割下一部分收起來。

“這是何故?”

“回主公的話,臣的母親沒吃過,所以臣想帶回去給家母。”

鄭莊公嘆了一口氣,“早都聽說你孝順,今日一見,名副其實。”

潁考叔故意說,“這有什麼,主公若是想要奉養太后,也隨時可以。”

鄭莊公沒有說話。

此時,一個宮女把事情告訴潁考叔,潁考叔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
“現在太后只有主公您一個兒子,如果再不珍惜,與那鴞鳥有什麼不同。”

“可寡人已經對百姓說了,不到黃泉,不得相見。”

“臣有一計。”

“快說快說!”

“不如找個地方向下挖,直到看見黃泉水,在裡面設定一個房間,在那個地方面見太后,既可以繼續盡孝,又不會失信於國人,豈不美哉!”

“好,就照你說的辦。”

潁考叔率領五百人在牛脾山下向下挖掘,直到出現黃泉水。

潁考叔請武姜到下面,鄭莊公邊走邊哭,看到武姜的那一刻,急忙上前跪下,“孩兒不孝,讓母親受苦了。”

“這是老身的錯,不怪你。”武姜把鄭莊公攙扶起來。

隨後,鄭莊公扶著武姜來到地上,親自駕車送母親回到新鄭。

百姓見到鄭莊公請太后回來,紛紛拍手稱讚他孝順。

鄭莊公封潁考叔為大夫,在新鄭與公孫閼(姬閼,鄭桓公之孫)共同執掌鄭國兵權。

另一邊,姬段的兒子姬滑從衛國借兵走在路上,得到父親被殺的訊息,立刻返回到衛桓公(姬完,衛武公之孫,衛莊公之子)面前傾訴鄭莊公的不是。

衛桓公願意為姬滑出力,不僅僅是為了懲處不忠不孝之徒,因為姬滑答應過他如果成功,可以帶給衛國不少的好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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