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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冬，丞相夫人辦了場宴會請季書予前去，她此前與丞相夫人不過只見過幾面，雖說每年入冬丞相夫人都會辦宴席，卻從未請過侯府的人。
一則是因為丞相夫人向來只清交好的夫人又或是身份極其尊貴的人，顯然侯府眾人並不沾邊。二則四年前丞相夫人念著同鄉又是表姊妹的份上邀了秦姨娘，卻不想她出言不遜得罪了丞相夫人，季雲行好面子，因此禁了她的足。
一進丞相府，季書予便聽到些閒言碎語，大抵是嫉妒她遭太子退婚後又被宸王求婚而出言諷刺。多半是些跟著母親來的小姐們，講完她便講季芷菡，講她是如何勾引太子，害嫡姐丟了太子妃之位，偏偏自己只撿著個側妃，絲毫不避諱。
“這永毅侯府的小姐可真是個頂個的不要臉，仗著有幾分姿色便去勾引兩位殿下，那位宸王妃保不齊是用了些上不得檯面的法兒，可真是不檢點。”
“只怪人家有那麼好的命，咱們哪得多向人家討教討教，做不成正妃像那季芷菡似的做個側妃也成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幾個姑娘笑得開懷，季書予在一旁聽得不以為意，恰好季芷菡剛到，從後頭走來。
“不愧是大姐，這等難聽的話聽了也絲毫不在意，我這會可氣得牙癢癢。”
季書予沒轉頭，依舊瞧著那幾個姑娘，幾人見講的話全叫當事人聽去，頓時鐵青了臉，顧不上賠禮直接往屋內跑。
“聽了也沒什麼大問題，嘴長在別人臉上，又不能給人縫上，再氣也只能憋著，若教訓了那幾個外頭指不定傳成什麼樣。”
猜到她的顧慮，季芷菡便沒再說什麼，徑直朝屋內走去，知道眾人都在屋內取暖，季書予便也跟著進去。
只是幾個夫人見二人進屋皆是臉色一變，紛紛看向丞相夫人，方才還吵鬧的屋子頓時變得鴉雀無聲。
主位上坐著的丞相夫人見狀立馬起身行禮，眾人也跟著行禮。
“見過宸王妃，太子側妃娘娘。”
“我與二妹不過受邀參加宴會罷了，大家不必約束。”說完季書予便尋了座坐下，季書予便坐在她身旁。
丞相夫人不願得罪季書予，便主動與季芷菡說話，邀她前來的目的便是挖苦她，畢竟當初秦娣娘嘲諷她的話她可記得一清二楚。
“說起來我與側妃娘娘還沾著親呢，你生母乃是我的表姐，論輩分，你可得喊我一聲表姨。”
“夫人說的是，不過今日倒是我與夫人初次見面，往日也未曾聽姨娘提及。”
丞相夫人主動找她搭話必然不簡單，指不定是要刁難一番的。
“那是自然，我那表姐向來心高氣傲，年少時可瞧不起我們這些相貌不佳的表姊表妹，當初不也是因著這個，才跟了永毅侯，否則我也不能嫁給丞相，這可得好好謝謝你姨娘。”
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她姨娘嫌貧濟富，結果卻跟錯了人。
季芷菡見她話語間都是嘲諷的意味，底下的夫人也都捂著嘴笑，卻說不出什麼話來。怪不得邀她參加復會，原來是想看她笑話來了。
季書予看她吃癟，又失了臉面，便替她解圍。倒不是大義，季芷菡今日不僅失的是自己和太子的臉面，還是秦姨娘的臉面，連帶著整個侯府都失了臉面，她自然不能跟著旁人一起看笑話。
“夫人慎言，禍從口出，我二妹畢竟是太子側妃，你這樣說被有人之人聽了去，隨便給丞相大人安個大不敬的罪名可就不好了。”
丞相夫人知她這是在用丞相威脅她，便也不好再多說。季芷菡到底是太子殿下的人，若是因為這個被太子記恨上可就得不償失了。
“謝王妃提醒，是我糊塗說了不該說的話了。”
場面一度尷尬，眾人都低著頭不說話，氣氛壓抑至極，好半天一位夫人才開口道：“呦，瞧我忘了，夫人前幾日不是得了幾匹好布嗎，聽說千金難買一匹，不若拿出來給我們看看。”
丞相夫人頓時笑著回應，她正愁沒話呢。“我好不容易才得的，既然李夫人開口那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，諸位且隨我移步去另一個屋。”
見眾人興致勃勃的模樣，連季芷菡也迫不及待地前往，季書予倒設什麼興趣，參加宴會是不想駁了丞相夫人的面子，這會子乏了便想早些回府歇息。
房中央的桌上擺了幾匹布，眾人圍在一旁，不時撫摸一番，又與周圍的人說起這布的來歷，價值。季書予懶得聽也不太懂這些東西，站在一旁默不作聲。
她正準備與丞相夫人告辭時，一位容貌清麗的小姐朝她的方向走來，問道：“王妃娘娘可認得這是什麼布？”
這人她從未見過，無甚印象。季書予常年待在府中，幾乎不怎麼參加宴會，不似季芷菡一有時間便去參加各種宴會，交際圈比較廣。
“這位小姐是？”季書予看著那人疑惑道。
“失禮，我是戶部尚書之女白若雲，與側妃娘娘是閨中好友，幼時還去過侯府，今日與王妃娘娘還是第一次見。”
白若雲說完還看了一眼季芷菡，對她微微一笑。季芷菡看到她這副模樣臉色一沉，壓根不想搭理。當初季雲行手下的兵被皇上全數收了去，侯府失勢，她可是再也沒與她來往的，如今一副姐妹情深裝給誰看。
見季書予站在原地不動，白若雲便拉住她的手往方桌走去。那些夫人見狀也識趣地站遠了些。
京城之中誰人不知永毅侯府嫡女不受寵，像這種好料子別說見怕是聽也沒聽過。
季書予臉色一沉，被她拉著又鬆不開，無奈只能去認那布。
“這料子定是極好的，可惜我並不認得。”
白若雲聽罷故作驚訝道：“娘娘竟不認得！”隨後又一臉惶恐，“是我不對了，居然叫娘娘拂了面子，娘娘恕罪。”
周圍的夫人小姐聽了一臉鄙夷，臉上流露出一絲優越感，更有甚者開始竊竊私語，聲音不大可在安靜的屋子裡卻叫人聽得一清二楚。
“堂堂王妃居然連這都不認識。”
“也不怪人家不認識，畢竟永毅侯府落魄了那麼些年，見過最華麗的料子估計也是咱們府上分給庶子庶女的。”
“哈哈，倒也是。”
季芷菡實在聽不下去便走出來道：“此乃玳瑁紋綢，由玳瑁貝殼切成小片製成，丞相夫人竟買到了這好幾匹，真是家財萬貫。也不怪我大姐不曉得，畢竟這布也沒幾個人買得起。”
丞胡夫人聽了嘴角直抽抽，今日當真不該請這兩人來，說什麼都能牽扯到丞相。
“側妃娘娘這話可就說錯了，不過是偶然得了這幾匹布，怎麼就家財萬貫了，我家老爺一向清貧，這話若傳出去叫外人可怎麼想？“
一旦傳出去那些與丞相不對付的人不得說他貪汙。
“別人怎麼想我管不著，今日夫人算是徹底得罪我了，本來我是打算息事寧人的，畢竟誰也不想被人安上借勢欺人的罪不是，偏你們非得來招惹，夫人莫不是忘了我是什麼身份！”
季芷菡氣勢十足，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丞相府了，故而說話難聽了些。
一群人嚇得不敢說話，誰也沒想到看著好欺負的人居然這般強勢。
“我看這宴會夫人應該也沒興趣再辦下去了，既如此我與二妹便先行一步，多有得罪，告辭。”
季書予連忙出來打圓場，這要是再鬧下去，季芷菡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。